第一〇四章 兴师问罪

这时，传来秦有根的喊声：“开饭喽，开饭喽！”

叶子茂一直低头默默地吃着饭，既扪心自问，又权衡着利弊，所以把吃饭时间拉得很长，天也黑了，又坐了良久。

他猛然站起身，这才发现沈志杰就站在旁边，刚要开口，沈志杰摆手道：“算了，不用再说了，我知道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干了。”

他说：“我是这样想的……”

沈志杰又摆手制止住他，说：“我知道，咱们既然当了红军，就已经注定要用生命保护老百姓，不论出于什么目的，只要是为了保护老百姓，那就要干！”

转而，他又说：“刚才我确实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，所以，在此我先检讨。”

叶子茂咧嘴笑了笑，因为内心的阴影依然没有消散，脸上的笑容就显得非常僵硬，也没有再说什么。

沈志杰说：“好了好了，现在咱们一起去找张广达，我都准备好了。”说完，他点亮一盏马灯。

叶子茂默默地跟着他走出宿营地，一路无语。

“哦，已经开始了。”沈志杰说。

叶子茂循着他的视线看去，只见在黑黢黢的夜幕中，有一簇红彤彤的炉火，王大雷光着膀子站在铁匠炉前，抡着铁锤不断地进行捶打，冯世功在一侧指指点点提出要求，还有石玉宝、阿凤、郭振川正站在一旁看热闹。

叶子茂不由一愣，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，连忙走过去，对石玉宝说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石玉宝看他势头不对，没敢回话，而是扭头看向冯世功。

冯世功直起腰来，笑着说：“你不是吩咐我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吗，我奉命来这里制作手术器械，他就只能跟我来了。”

石玉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，然后对叶子茂说：“就是嘛。”

叶子茂愣了愣，然后对石玉宝摆手道：“这里有王大雷就行了，你赶紧回去。”又指着阿风和郭振川，“你们也回去，不要乱跑。”

石玉宝立正回道：“是。”然后，转身就走。

郭振川随即也立正，匆匆忙忙去追石玉宝。

阿凤跟在郭振山旁边，嘴巴一瘪一鼓的在表示不满。

叶子茂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，又扭头看向正在专心致志地打造器械的王大雷、冯世功，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依然挥之不去，两只脚就有些犹豫。

“别看热闹了，走吧，咱们快去快回。”沈志杰催促道。

叶子茂这才机械地迈开步子，跟着他走了。

当赵广达得知叶子茂、沈志杰来到后，连忙奔向岗哨处，远远地就喊道：“哎呀，欢迎欢迎，哈哈哈。”

他快步上前，先是给沈志杰敬了军礼，然后上下打量着叶子茂，一副认真的样子调侃道：“呦，几个月不见又瘦了，一定是干了不少大事吧，看把你累的，哈哈哈。”

他们上一次见面，是在1935年3月21日第四次渡过赤水时，并在渡口将冯世功交给了叶子茂，今天是6月4日，已经过了两个半月。

叶子茂仍深陷在心事之中，等反应过来想要还嘴时，赵广达肯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，伸手抓住他的胳膊，一边拉扯，一边说：“走走走，咱们里边谈，慢慢聊。”

这里是城区边缘地带，背靠一座小山，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，在前面及周边的空地上，战士们用树枝茅草搭起数十个简易窝棚，此时正分别坐在篝火前有说有笑，还有人轻声哼起了歌，是江西民谣的曲调。很快，战士们停止了说笑，静静地听着，篝火照耀着的脸上露出莫名复杂的表情。

赵广达引领叶子茂、沈志杰到一处篝火前，几名战士见状，连忙自觉地起身走向旁边的篝火。

三人座下，赵广达率先说道：“俗话说，无事不登三宝殿。你叶子茂连夜来找我，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了。咱们废话少说，你先说正事，然后再叙旧。”

叶子茂已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目前这件事上，所以脑筋随之开始转得飞快，当即板起面孔，不依不饶地说：“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，我是来兴师问罪的。”